我非常疑惑我是怎么被感染的,我明明没接触过他说的那些昆虫,甚至连看都没看过,非要说接触的话我就只接触过教授穿着的衣服,他马上就一脸遗憾的告诉我,这就是重点,他拿出一个装着黑色黏液的培养皿给我,说种子就在里面,他把那种昆虫称作种子,并告诉我这些种子会像虱子一样攀附在它们能接触到任何东西上,感染者的衣服,头发,还有他们接触过的任何东西,只要遇到合适的感染者就会爬到对方身上,然后在后颈上扎根。

    当时教授看起很自责表示他并不想把我也卷进来,还不停的向我道歉,老实说他的道歉听得我耳朵起茧,不只是那天是这样,在之后相处的时间里他也是这样,不停的向我道歉,表示他不想把我卷进来,就像个怨妇,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肯定不好受,但我的耳朵可受不了他张嘴闭嘴就是一个抱歉。

    当然我有跟他说过我不责怪他也,不狠他,说不责怪不恨他是假的,我又不是圣母,所以在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一直独自一个人待着,为了不把种子扩散开来,我特意选择中午才离开实验室,随便在太阳下把自己晒了个通透,连皮我都被掉了,那段时间完全可以说是我最难受的一段时间,每天看着自己宿舍里的人笑嘻嘻的离开,然后又笑呵呵的回来,或是干脆一整天都待在宿舍里对着电脑傻笑和破口大骂,而我却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长在李中树教授身上的触手也长在自己身上是一个怎样的画面,为什么我会遇到那样的破事,但我很快就想清楚了,既然已经被感染了,那我应该主动去接触这些种子,并尽可能快的找到治疗的方法,为此我又回到了实验找到教授,然后开始和他一起研究种子。

    看到我再次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李中树教授表现的非常惊讶,也很高兴,他再次热情的将我迎进实验室,我没有用错词,是真的迎进实验室,我本来还想要对他破口大骂好好发泄一下怒火,可看到你的脸上高兴的神情我也骂不出口了,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而他在听完我的话后脸上立即就严肃起来,同时也摆出一副教授的架子来,我知道他当时肯定很高兴有人和他一起研究那些种子,从他特意将实验桌上摆放着东西都清空让我坐到实验桌前就能猜得出来。

    当时他特意再次提醒我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在他的实验室里带走任何东西,也不要在离开实验室后就往人群里挤,他表示虽然我现在还没长出触手,不会生长出种子,但不能将实验室里的东西带走,不管是书籍还是笔,又或者仅仅只是一张纸屑,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因为种子会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从他身上离开,然后躲在任何他接触过的东西里,而且种子在离开他的的身体后还能继续存活三天,为了不把更多的人卷进来,他特意在学校外面给我找了一个房子。

    从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到实验室,为了减缓种子的生长速度,我开始跟李中树教授一样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每次出门都好撑伞,刚开始我们对这些种子都是一知半解,我们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产生的,怎么从触手根部像裸子植物的种子一样生长出来,又是怎么在人体里生长,最后长出触手的,所以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实验室里观察着种子,观察着那些被感染的老鼠,我们将一部分老鼠放到月光下并观察它们的变化,观察它们是怎么产生种子,而另一部分就被我们放到接触不到月光的地方,这样能让它们恶化的更慢,让我们更容易也能更详细的记录下它们感染后的每一个阶段。

    起初我们只是停留在观察被感染老鼠的表面变化,所以那时我知道的就只有被感染后的老鼠身上会逐渐脱毛,然后在脱毛的地方会长出黑斑,直到它们的毛全部掉光,黑斑也就长满它们全身,之后这些老鼠会在长出肿块和肿块上的小疙瘩的同时逐渐变得臃肿起来,皮肤和肌肉会失去弹性,会从身体上垂下形成许多褶皱,最后也最匪夷所思的是它们的后背上会长出六根带着尖刺的触手,我们也想过从老鼠身体里寻找答案,但我说过李中树教授的手已经变得像鸡爪一样了,他根本就没办法胜任这些精细活,而我也没办法胜任,我从来没解剖过然后东西,也没看过怎么解剖老鼠,我只看过我家人杀鸡。

    不过我一直在学习,教授也非常乐意将他知道的知识都教给我,他教会我怎么怎么躲开老鼠的要害解剖老鼠,我都忘了我用了多久才学会怎么做,虽然我的胆子比较大,但到了真正自己操作时我也受不了,当然我们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找到治疗的方法,从刚开始等到药物到后来的动手术切除我们都试过了,可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始终没能观察到种子在寄生后会如何改造寄主,教授根据我从老鼠体内找到像根茎一样的黑线和像在发芽的黑色肉球得出“种子”会真的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然后在宿主体内生根从而一点点蚕食掉宿主的身体,就像寄生在昆虫体内的真菌一样。

    老实说我并不认可这个结论,虽然这个结论已经得到不少证据证明了,可我始终觉得这个结论还是有点太过于表面,毕竟不管是生物,植物,还是真菌都需要充分时间生长,一般都不会太短,可根据我们的观察,种子的生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完全超出常理,我曾经解剖过一只只被感染了几个小时的老鼠,按照教授的结论我是不可能在它身上找到像根黑线和黑色肉球的,但我却同样在它身上发现了这些东西,而且已经生长到跟那些感染了好一阵的老鼠一样。

    我们的研究几乎毫无进展,然而我身上的黑斑却无时无刻都在生长,很快我身上就已经不剩多少正常的地方了,黑块几乎覆盖着我全身,除了脸上极个别的地方,每当我脱下衣服看到身上的黑块时,我都会不自觉想到被我解剖过老鼠体内的黑线和黑色肉球,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备受打击,我会沮丧,会后悔那天因为拖拉没有及时处理好手头的功课,导致离开教室时遇到了教授,但我不想责怪他,也责怪不起来,毕竟他比我更加难受,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耐心在快速的消磨,而教授永远都在鼓励着我,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教授的耐心会比我更快消灭殆尽,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变异了吧,也有可能是他已经忍受不了折磨了,他时不时就会告诉我,他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在跟他聊天,可他完全听不懂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他表示那是一种非常低沉又非常刺耳的语言,不像是人类使用的语言,特比是在晚上,他说只要到了晚上他就能清楚的听到那个声音,有时他还会觉得那个声音是在自己耳边尖叫,这让他几乎每天都睡不着觉。

    他有时会因为太过于疲惫,在我离开实验室后稍微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对他来说还有好处,毕竟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回家,减少了接触月光的次数,可后来他发现自己在睡着后无意识的离开实验室走到月光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样,而且不只有一次,与此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学校里开始有传闻说:有一个怪人会在晚上出现在实验楼附近,他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动不动的呆在月光下。在那之后教授开始越来越抗拒睡觉,实在困得受不了了,他就会让我在离开时顺手从外面将实验室的门锁上,把他锁在里面,等到第二天我回实验室时再把门打开,他觉得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在睡着后不自觉的走到月光下了,结果也正和他想的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办法减缓他的身体的变化,其实他的变化也说不上太快,毕竟已经到了就算发生变化了我也看不出来的地步了,可他的变化已经不仅仅停留在身体的层面上了,在精神层面他也在发生着改变,他变得恍惚,易怒,眼神呆滞,有时还会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我知道睡眠不足会影响人的精神,但他却不只是这些,他连想法都发生了改变,变得不再关心实验结果,转而去研究一些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旧书,他会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研究那些旧书,会重复翻看这些书籍,重复书籍里的内容,也会随身携带这些书籍,他对这些书籍里的内容几乎可以说是达到痴迷的程度,可我对那些书的内容始终保持质疑,他从不让我接触那些书,也不会主动跟我说起书里面的内容,就算我主动打听,他也不会回答我任何跟书有关的问题,不过我还是能从他时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得知一些零星内容。

    在我看来这些内容就是在胡扯是迷信,虽然他会说在迷信里存在着某些科学现象,只是写书的人解析不了这些现象,只能把它归咎为神秘事件,就像古时候的人将灾难说出神的惩罚一样,又或是这些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科学现象,只是被刻意神秘化了,用基础的知识就能解释清楚,就像山间神棍使用的骗术,只要静下心来想想,翻一下书本就能把这其中的缘由解释清楚,可我并不觉得这些旧书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毕竟我从他嘴里只听到什么神啊,什么仪式的,所以我也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离开实验室到山上去,也就是回到他带回种子的那个地方,他将所有事都归咎于他带回种子的那天所遭遇到的人和他们举行的仪式,他曾经含糊的跟我描述过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而他提到的仪式正好又和他在旧书里看到的一样,所以他开始去寻找那群举行仪式的人,去寻找他认为的源头,当然他一次也没到过那群人。

    我最后一次看到他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就是我开始写下这些内容的一个多月之前,正因为他的突然失踪让我觉得我有这个必要将我们遭遇的是事记录下来,从他最后一次离开实验室到现在我一直没能联系到他,那时他像往常一样跟我说他要出一段时间,不过我觉得他很可能不会回来了,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说不上是一个人类了,不仅是身体已经完全变异,连精神也不再正常,白天他会像植物一样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任何东西都很难引起他的注意,可一到了晚上他就会变得异常亢奋,就像是一只野兽,他经常会陷入恍惚状态并且会小声嘀咕着某种奇怪的东西,虽然以前也经常出现在这种状态,但那时他基本上都是过一会后就自己清醒过来,只有极少数情况是需要我去把他叫醒。

    然而现在他几乎不会自己主动醒来,除非是到了晚上,而且他会在恍惚时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做着诡异且危险的行为,所以那段时间我从校外的出租屋搬到实验室里,一是为了照顾他,二是提防他离开实验室将更多人卷进来,但我当时想的更多是观察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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